禅道与茶道在日本的流行,一是因为隋唐时中国佛教文化与茶文化的魅力所致,二是因为日本遣隋、遣唐使的不遗余力的学习。
道是人们关于宇宙和人生的真理,是人们追求的终极目标。
自佛教传入中原以来,由于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动乱造成的流离失所,佛教便迅速传播,南朝四百八十寺,禅定成为人们悟道的主要方式之一,人们在参禅中,思考人生与世界,后来玄宗时,鉴真等人东渡日本,带去了已经被中国化的佛教,而佛教的传入,给日本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,禅道也成为日本上层社会的习俗。
伴随着隋唐饮茶之风兴盛,由茶悟道渐成习惯。尤其是茶圣陆羽所著《茶经》的推动,加之陆羽本人就是佛家弟子,随之,禅道、茶道交织在一起,人们以茶为契机,在品茶中参禅悟道,这一现象在唐朝逐渐成为时尚。
遣隋、遣唐使来华,他们在长安等地,或者虛心学习中国的政治制度,或者潜心研究中国的书法、绘画、诗歌,或者积极体味、汲取禅道与茶道的美妙之处。比如空海大师,他就特别崇尚中国的书法、佛教与茶文化,他在长安的青龙寺,苦心钻研禅道与茶道,并学有所成。这些人归国后,积极借助大化改新创造的有利机会与局面,使中国的制度、文化,包括茶道、禅道得以推广,并推陈出新。
所以,茶禅之道在日本盛行,那是因为我们隋唐时期繁荣的文化的吸引,以及中国人的推广和日本人善于学习而造成的。
对于日本茶道“和、敬、清、寂”的核心精神,国人羡慕之余,每每感叹于中国茶不成道,更无茶道精神。其实日本文化中的“道”与中国文化中的“道”不同,真可谓“道”不同不相为谋,故二者不能等量齐观。
中国的“道”有两种来源,一是凡人所循之常道,“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,万物生道”,就是通过反复尝试,熟能生巧,举一反三,积累总结出“道”。而后再以此道调养身心,调适行为(修行)。再从修行中总结心得体会,进一步完善其“道”。另一种是通过思想所感悟而得之“道”,而后以行动来实践、验证此道,即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”。如同佛家说的渐修和顿悟之别,二法都能得道,但次第各有不同。前者乃常道,大部分人都走这条“道”;后者乃圣道,如佛陀所悟出的佛道。
凡人之常道归纳起来乃传统修学之次第,不外乎:工——匠——师——艺——道之递进次序。工乃普通工人,匠乃熟练工人,师乃授业解惑者,艺乃有创意的师傅(技艺结合),道乃最高等第,具有制定规则、开宗立派、著书立说、精神传世之功力。纵观日本诸道,尤为宽泛,花可道,剑可道,书可道,茶可道,空手亦可道,究其传道者乃严谨传承技艺者,实为匠人,若以“形而之上谓之道,形而之下谓之器”为标准来衡量,仍属形而下,与中国之道是有本质之别的。故此道非彼道,不可同日而语。
中国茶道精神其实早已有之,散见于一些茶著作,唐朝陆羽《茶经》的“精行俭德”、刘贞亮《饮茶十德》、宋徽宗《大观茶论》的“致清导和”,都提炼出了茶道的核心精要。现代,有人提“俭、清、和、敬”,有人提“和、敬、廉、美”,有人提“和、静、怡、真”,也都具高度概括性,和日本茶道的“和、敬、清、寂”有异曲同工之妙。尤其是净慧法师所倡禅茶文化核心精神“正、清、和、雅”,十分符合中国传统文化,涵括儒家之正气、道家之清气、佛家之和气、茶人之雅气,最能概括中国茶文化横跨三教、纵贯九流的特性。
也许是因为中国疆土太大,人口众多,民族结构复杂,地域文化丰富,素有“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”的传统,所以没有哪一种观点能够让大多数人所公认,因此中国茶注定“大道”难成。
但按照地域或茶类来划分,相对容易达成共识,比如武夷茶。由于武夷山“岩岩有茶,非岩不茶”的地理环境而让其所产之茶荣膺“岩茶”之名,先人们的“岩韵”之说涵括了岩茶的文化和精神属性,引发人们以茶载道的灵感和思考。故而岩韵乃武夷茶道之基石,武夷茶道乃岩韵之升华,其核心价值可称为岩韵的般若(终极智慧)。